一、梧桐深处的墨香童年
1972 年的上海春天,细雨如丝般浸润着复兴西路的老洋房。在一栋爬满常春藤的三层小楼里,女婴吴越的啼哭打破了清晨的宁静。她的父亲吴颐人,彼时已是沪上小有名气的书画篆刻家,正为女儿刻制第一方姓名章,青田石上的 “吴越” 二字透着金石韵味,仿佛注定了这个女孩与艺术的不解之缘。
弄堂里的童年是伴着墨香度过的。当同龄孩子在弄堂口跳皮筋时,五岁的吴越已能端坐在父亲的画案前,用狼毫小笔临摹《曹全碑》。吴颐人对女儿的管教带着文人特有的严苛,每日晨起必练百字,砚台里的墨汁未干不许出门玩耍。有次小吴越偷偷在宣纸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猫,被父亲发现后,罚站在《清明上河图》复制品前两个时辰,“书画之道,首在静心” 的训诫,从此刻进了她的骨血。
淮海路的上海戏剧学院附中是吴越少年时代的向往之地。每天放学路过那栋红砖建筑,她都会隔着铁栅栏凝望排练厅里旋转的舞鞋。1991 年,当她揣着上戏录取通知书跑回家时,父亲正在为黄浦区政府题写牌匾,墨汁淋漓的 “海纳百川” 四个大字下,吴颐人难得露出笑容:“也好,唱戏也是高台教化,别丢了风骨。”
展开剩余86%二、舞台上下的青衿岁月
上戏的练功房里,吴越总是第一个开灯的学生。当同学们还在抱怨晨功的辛苦时,她已对着镜子反复揣摩《雷雨》中繁漪的眼神。班主任陈明正记得这个特别的学生:“吴越的眼睛会说话,演《家》里的鸣凤,掉眼泪都带着江南女子的含蓄。”1995 年,她在毕业大戏《女儿泉》中饰演畲族姑娘,为了演好角色,特意去浙江景宁山区采风三个月,回来时晒得黝黑,却把山歌唱得原汁原味。
毕业后进入上海话剧中心的日子,是吴越沉淀演技的黄金期。在《北京人》的排练厅里,她为了体会愫方的隐忍,曾连续三天穿着民国旗袍在剧院走廊静坐,观察来往人群的微表情。老艺术家焦晃路过时曾驻足:“这姑娘心里有戏。”1996 年,电视剧《和平年代》剧组来上海选角,导演看到吴越试镜时,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演绎战地记者闻璐,那双在硝烟中依然明亮的眼睛,让他当即拍板:“就她了。”
这部剧拍摄时正值酷暑,在广东湛江的海滩上,吴越穿着厚重的军装趴在滚烫的沙子上,为了一个奔跑镜头反复摔打。有次脚踝扭伤,她瞒着剧组绑紧绷带继续拍,直到导演喊 “停” 才发现裤腿已被血浸透。该剧播出后,闻璐在炮火中举着话筒的画面成为经典,吴越也凭借这个角色获得金鹰奖提名,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,命运的齿轮已在悄然转动。
三、银幕外的情动与碎裂
2000 年的冬天,《菊花茶》剧组在杭州开机。当吴越见到饰演男主角的陈建斌时,他正蹲在片场角落啃馒头,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,身上带着北方汉子的粗犷。那时的陈建斌刚从中央戏剧学院毕业不久,带着《结婚十年》积累的一点名气,却远非后来的 “四郎”。吴越记得第一次对戏,他突然改了台词,把 “我喜欢你” 说成 “你像江南的雨,淋得人心里发潮”,她当时愣在原地,脸颊绯红。
剧组收工后,两人常去西湖边散步。陈建斌会给她讲新疆的戈壁,吴越则教他说上海话的 “腔调”。有次下大雨,陈建斌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她头上,自己淋得像落汤鸡,却还在笑谈 “这才叫烟雨江南”。吴越的父母曾在上海请陈建斌吃饭,吴颐人特意拿出珍藏的普洱茶,席间看他给吴越夹菜的样子,老人难得点头:“这孩子实在。”
2001 年情人节,陈建斌在吴越的公寓里布置了玫瑰和蜡烛,用吉他弹唱自己写的情歌。当吴越戴着他送的银质手链时,并未注意到那手链上刻着的 “勤” 字 —— 那是蒋勤勤名字的偏旁。那时的她正沉浸在爱情里,甚至开始规划婚礼,在浦东看婚房时,她指着江景说:“以后孩子可以在阳台看轮船。”
2005 年的深秋,吴越从外地拍戏回来,打开家门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客厅。陈建斌的行李不翼而飞,只有茶几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。信封里没有解释,只有一封打印的分手信,末尾潦草签着名字。她后来才从媒体报道中得知,陈建斌在拍摄《乔家大院》时与蒋勤勤相恋,剧组杀青当天,他就带着蒋勤勤去了内蒙古草原。
最伤人的不是分手本身,而是舆论的倒戈。当狗仔拍到陈建斌为蒋勤勤拎包的照片时,配文却是 “吴越插足在先”。那些日子,吴越的手机被骚扰电话打爆,走在街上会被人指指点点。有次去超市买东西,收银员突然说:“你就是那个抢别人男朋友的吧?” 她攥着购物袋的手青筋暴起,最终只是低声说了句 “找钱吧”。
四、淬火成钢的岁月回甘
分手后的三年,吴越把自己关在上海的老房子里。她推掉所有应酬,每天不是在剧院排戏,就是在画室临摹父亲的作品。有次排演《简・爱》,演到 “你以为我穷、不好看,就没有感情吗” 的独白时,她突然在舞台上泪流满面,台下的观众以为是演技精湛,只有她自己知道,那是积压多年的委屈。
2010 年,孔笙导演拿着《钢铁年代》的剧本找到吴越。剧中饰演的尚铁龙妻子,是个在苦难中坚韧的女性。为了演好这个角色,她去山东莱芜钢铁厂体验生活,跟着女工们一起搬钢坯,手上磨出的茧子三个月没消。拍摄期间,她住在工厂招待所,每天和女工们一起蹲在食堂吃饭,听她们讲家长里短。这部剧播出后,有观众写信给她说:“看到你就想起我妈,那双手太真实了。”
真正让她涅槃重生的是 2017 年的《我的前半生》。当接到凌玲的剧本时,吴越正在医院照顾生病的父亲。这个被称为 “教科书级小三” 的角色,让她犹豫了很久。父亲躺在病床上握着她的手:“演吧,角色不分好坏,演好了才是本事。” 为了塑造凌玲的隐忍与心机,她特意去写字楼观察白领的穿着打扮,甚至模仿她们泡咖啡的手势。剧中有场哭戏,她没有用任何技巧,只是想起了多年前收到分手信的那个清晨,眼泪便汹涌而出。
该剧播出后,吴越的微博被骂声淹没。有人说她 “长得就像小三”,甚至有人寄来恐吓信。但这一次,她没有躲起来。在接受采访时,她平静地说:“角色被骂,说明演到位了。如果因为怕被骂就不演,那才是演员的失职。” 这份坦然,让许多观众开始重新审视她。陈道明曾在颁奖典礼上对她说:“吴越啊,你这碗饭,是用骨头熬出来的。”
五、五十知天命的从容境界
如今的吴越,住在上海武康路附近的公寓里。客厅的整面墙都是书架,从莎士比亚到汪曾祺,书脊上留着岁月的痕迹。每天清晨,她会在阳台练习瑜伽,然后研磨写字,父亲留下的那方 “吴越” 印章,被她摆在书案最显眼的位置。
2023 年入围白玉兰奖最佳女配角时,她正在苏州园林写生。接到提名电话时,她正在画留园的冠云峰,笔尖顿了顿,随即笑道:“知道了,等我画完这张。” 颁奖礼当晚,她穿着简单的黑色西装,坐在台下认真听每一位获奖者的发言。当镜头扫过她时,观众看到的是一个眼神清澈、嘴角带笑的女人,没有丝毫焦虑。
她的社交平台很少分享私生活,偶尔发的动态不是在看画展,就是和老友相聚。与陈鲁豫的多年友情常被网友称道,两人会一起去逛潘家园旧货市场,也会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。有次鲁豫在节目里说:“吴越啊,这么多年了,你怎么还是这么干净。” 她端着茶杯笑:“干净不好吗?心里没杂物,日子就简单。”
对于感情,她早已释然。有次采访中被问及是否后悔,她想了想说:“没什么后悔的,那些经历让我知道自己能扛住事。现在的我,比二十年前更懂得怎么爱自己。” 去年在上海电影节,她与陈建斌偶遇,两人只是点头微笑,擦肩而过时,她身上淡淡的白茶香,让旁边的记者想起她曾说过:“过去的事,就像泼出去的茶,凉了就该倒掉。”
六、岁月失语,唯石能言
在父亲吴颐人的书房里,挂着一幅他晚年为吴越画的肖像。画中的女子身着素衣,倚窗而立,眼神里有江南的温婉,也有历经世事的坚韧。如今的吴越,就像父亲刻的印章,历经雕琢却愈发温润。
当同龄人开始讨论退休生活时,她还在尝试新的角色。今年参演的话剧《深渊》,她饰演一个隐藏秘密的母亲,为了贴近角色,特意去学了重庆方言。排练厅里,她会和年轻演员讨论社交媒体用语,也会在休息时给大家看她画的速写。导演何念说:“吴越老师身上有种神奇的力量,她能让每个角色都带着生活的烟火气。”
上个月,她回了趟老家嘉定。在老宅的天井里,她看到当年和父亲一起种的玉兰树已经亭亭如盖。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,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收到分手信的清晨,也是这样的阳光,只是那时觉得刺眼,如今却觉得温暖。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,配文只有两个字:“安好。”
有人说吴越的人生是 “高开低走”,但在她自己看来,不过是顺着生命的河流自在漂流。就像她在《朗读者》里读过的那段话:“生命不是一支蜡烛,而是一道绚丽的闪电,我们要做的,就是在短暂的瞬间,绽放最耀眼的光芒。” 五十岁的吴越,正以自己的方式,让这道闪电照亮更多人的心。
当暮色降临,上海的梧桐树下,总会有一个身影慢慢走过。她穿着舒适的棉麻衣裙,背着帆布包,步履从容。路过剧院时,会停下来看看新戏的海报,然后继续往前走,背影里没有落寞,只有与岁月和解后的平静。这或许就是吴越给这个时代的启示:真正的高贵,不是优于别人,而是优于过去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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